《咱们结婚吧》剧照
导演刘江
“别跟我谈恋爱，有本事咱结婚吧。”这是央视与湖南卫视同步播出的电视剧《咱们结婚吧》 中“恨嫁女”高圆圆的一句被网络疯传的台词。回到现实，20年前的王彤，虽不像《咱们结婚吧》中的桃子那样，恨嫁到向男友发飙放狠，但绝对和桃子一样，是个重感觉轻物质的北京姑娘。没人能理解，这个被第六代导演看好，曾让高富帅成群结队追求的“小青衣”，会死心塌地跟着当时待业在家的“吊丝”青年刘江。 20年前的刘江，唱歌厅写歌词，一事无成，因为看到《北京人在纽约》，灵光突闪，从此隐居三年，主攻导演专业。初执导筒，赔本，遭禁，弯路重重，那时的他无法给女友许诺一个未来，但他坚信，自己的人生每一步都在向前。1997年，“吊丝”一枚的他鼓起勇气，对已经在娱乐圈星光微露的女友王彤说：“咱们结婚吧。” “市场就是这么残酷，除非把它弄得特别雷，特别情节化。” 刘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，见他第一面时都会插科打诨地问上一句：“还是那个？”当年，刘江穷到“吃软饭”，没人懂王彤为什么会自降身段非他不嫁。如今，刘江咸鱼翻身，风光无限，很多人又都“不怀好意”地猜测有钱的男人是不是真的都变坏？ 每次，刘江都露出一脸憨笑，点头作答。这么多年，从恋人到夫妻，他们从来都是同患难、共进退。如今，俩人又成了生意上的合伙人，新组建的完美蓬瑞，刘江是总，王彤是副总，俩人打造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还没拍完就被各大电视台疯抢的《咱们结婚吧》。和之前纯粹做导演不同，老板刘江要用非常理性的头脑面对市场，他不会像过去那样任性，不管市场好与坏，自己先痛快了再说。身为公司一把手的他，既要保持导演的创作兴趣，还必须关注到市场的吸引力。 “说实话，像《乱世三义》这样的戏，我明知道它题材旧，跟市场有点儿脱节，但我还是接了，因为里面确实有打动我的东西，很多桥段如果不拍，我会遗憾。”直到今天，刘江都认为《乱世三义》是故事和技术含金量都相当高的一部年代史诗剧，但市场就是这么残酷，年代正剧已经江河日下。“除非我把它弄得特别雷，特别情节化。”刘江说，但那不是刘江做事的风格。 既然已经踏入资本市场，刘江当然要循着市场的规律走。即便像《黎明之前》这样的经典谍战剧，影响大，口碑好，但在未来的拍摄计划中，刘江都会三思而后行。因为，在电视剧市场中，谍战剧所占市场份额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都市情感戏，“生活剧一直是内地电视剧市场的主菜”，刘江说。 很快，《咱们结婚吧》项目进入刘江的视线。当年凭借《媳妇的美好时代》确立自己导演江湖地位的刘江，自信如果在都市题材上再出手，一定比《媳妇的美好时代》拍得还好玩。 “近年来这类戏拍得好的很少，我知道的就有很多摄制组，主创一人一套《媳妇的美好时代》，照着拷贝，但就是这样，还是味儿不对，还得我自己来，我能弄出跟他们感觉不一样的东西。而且我相信，能比《媳妇的美好时代》拍得更好玩。” “你真比别人深刻到哪儿去吗？我觉得讲道理不是一个多么具有含金量的事。” 《咱们结婚吧》被刘江定义为升级版《媳妇的美好时代》，除了恐婚男黄海波与恨嫁女高圆圆经过九九八十一难，终成眷属这条“破冰恋”主线外，还有红杏出墙、撬闺蜜男友、黄昏恋等等多条副线，几乎是情感问题的大荟萃。 “拍好玩”是刘江做戏的原则，所谓抒情、讲道理，在刘江眼里，那都是退而求其次的事情。 “原来的创作方法永远是文以载道，老想把反映问题放在第一位，说句良心话，我觉得怎么拍好看才是第一位的，那些道理大家说的都差不多，你真比别人深刻到哪儿去吗？我觉得讲道理不是一个多么具有含金量的事，谁都能做到，但要把故事讲精彩了，那是技术活。就像拍《咱们结婚吧》，不在于我对年轻人的情感世界有多了解或者看法有多深刻，而是你把故事讲好玩讲精彩了，道理其实都藏在了后面。” 这也正是为什么刘江总把自己归为大众手艺人的原因之一，他说过，做大众艺术的导演，总要把自我往后放。 “拍一部影视剧成本很高，巨大的资本意志决定了这事儿的走向。如果你完全不管不顾玩自己情怀的抒发，资本肯定不答应。再说，你这点抒发，值这么多钱吗？”刘江常说的一句话是“我们身处的时代是全球庸俗的时代，大师已经离我们远去”。当年膜拜的英格玛·伯格曼，如今只能成为古老的经典。想明白这一点，刘江的步子迈得似乎比别人轻松、顺通。 “我们身处的时代还是一个娱乐时代，它没那么严肃，现在的英雄是卡梅隆，是3D。所以，你注定要把你的自我往后放一放。而且，影视本身就是一种交流，它不是自言自语。” “虽然很多粉丝把她奉为女神，但我觉得她恰恰有非常强的亲和力，她不像某些真的‘女神’，有高不可攀的感觉。” 除了像往常一样在老公的戏里出演重要角色外，王彤还担任了《咱们结婚吧》的监制和制片。“女主”高圆圆的选择正是源于王彤的一个大胆提议。主攻电影的高圆圆远离荧屏已经5年有余，最初她并没有出现在刘江的视线范围内。当太太将想法脱口而出时，刘江眼前豁然开朗，桃子一定就是她了。 “这部戏是跟着桃子的心声走的，她不断相亲，然后碰到黄海波这个恐婚男。所以，我一直想找一个有人缘的人演桃子。那么，在众多有人气的女演员里，我认为高圆圆是最对的一个。虽然很多粉丝把她奉为女神，但我觉得她恰恰有非常强的亲和力，她不像某些真的‘女神’，有高不可攀的感觉。我也是研究人的，我当时虽然没跟她接触过，但我在一些活动中远远地观察过她，也看过她的作品，我感觉她是一个内心非常善良的人。她的形象肯定不是一个媳妇形象，一定是女友形象。加上她那时是单身状态，和赵又廷的事没有曝出来，我觉得她对于桃子的心态把握有很多感同身受的东西。” 但是，能不能请动高圆圆？刘江夫妇反倒并不担心，他们相信，好演员看重的一定是作品而不是钱。“说实话，这些演员更看重作品，她知道这样的合作会是一个很愉快的过程，并且能带给她人生中一个让她记忆深刻的作品的话，她就不会唯利是图。面对一部好作品的时候，演员通常都好说话。” 在刘江、王彤夫妇眼里，高圆圆的可贵还在于她真。“她不会来假的，你愣让她演，她很难受，因为她不是科班出身，很多科班出身的演员用技巧去演，但圆圆不会。她真反应，真交流，这恰恰是这部戏特别需要的品质。” 用游戏的方式拍摄，是刘江激活演员情绪的手段之一。他先给高圆圆将近一个月的适应期，安排的多是和演妈的凯丽的过场戏，但他要求她一点，不能背台词，而是说它背后的意思。很快，高圆圆便抻开了筋骨，越来越熟悉刘江的创作方式，某日，她兴奋地对刘江说：“没想到拍戏这事儿还能这么好玩。”到跟黄海波演重场戏时，高圆圆已经完全可以抡开了演。 “我老说一句话，她能大放异彩。有若干场戏，我像做游戏一样去拍摄，不给他们框死了，比如圆圆相亲一场戏，海波去搅和，一搅和圆圆肯定有反应，这种反应是鲜活的，刺激的，不是你一句我一句刻板的表演方式。在他们动态的表演中，我捕捉到他们最生动的东西，这比背好词来得更真实。这种表演方式对圆圆不是难题，她不太会有技巧上的熟练，她恰恰玩真的，海波又真能给她真的东西，她再反应出更精彩的东西，现场有很多让我惊喜的反应。” “这个世界是由你的态度和心决定的，它既是天堂，又是地狱。” 当然，这种由着演员抡开了表演的拍摄容易感性，容易凌乱，没关系，导演刘江的作用此时变得尤为关键。“导演的脑子要非常清楚才行，你要引着他们走。再有，后期你要剪得非常流利。” 这是刘江的优势，源自悟性，也源自他多年的储备。看浪漫喜剧，比如《漂亮女人》《天生爱美丽》，从大师身上吸取营养，比如斯科特、德帕尔玛、斯皮尔伯格，数不胜数。刘江说：“导演这事儿看上去门槛很低，实际上充满了技术含量。比如你对这种类型有多深的研究，多少分钟要产生多强的High点，起伏度有多高，包括观众的接受心理是什么，这些都要去琢磨。” 他欣赏法国导演弗朗索瓦·特吕弗的一句名言：我的每一部电影都是在剪辑台上被拯救的。同样，对刘江来说，后期剪辑给他注入的是真正的灵魂。 “对我来说，这门手艺的乐趣，后期甚至大过前期。每次做后期，对我都是一次重新写作，一次清零的过程。清零之后，我不会被预先设定的东西左右我在剪辑台上的感觉，我会注入更鲜活的东西。比如有些演员的表演节奏不对，反应慢了，我可以加进别人的反应，或者用景别遮掩他此时的错误。最不济的我可以把它剪掉。反正有很多方法可以改变戏的味道和节奏。” 当年，刘江拍摄的批判现实主义题材剧《岁月》因没能通过审查而被禁，到5年之后允许上星播出时，已经被改得七零八落。如今，刘江拍《咱们结婚吧》《媳妇的美好时代》《黎明之前》，他更愿意用乐观幽默的风格去创作。 “在这类题材面前，我会用温馨、温暖、宽容的态度去面对，态度就是我的风格，我的眼光。态度决定一切，同样一个问题，悲观的人觉得这事要死人了，乐观的人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呢？所以，这个世界是由你的态度和心决定的，它既是天堂，又是地狱。我愿意用相对乐观幽默的态度面对生活中的苦难和冲突。”
